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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兴:千秋永生血性陆秀夫

2017-07-24 09:26:00来源:《云南政协报》 已浏览人数:
陆秀夫在整个抗蒙(元)斗争中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以及在面临绝境时的视死如归,亦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为整个南宋军民的抗蒙(元)斗争涂上了最浓烈的悲壮色彩。

(作者:陈文兴,《云南行政学院学报》副编审)

作为南宋末年抗元三杰之一的南宋文人陆秀夫,名气没有文天祥大,也没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样的充满浩气的佳句被人传颂。但他在整个抗蒙(元)斗争中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以及在面临绝境时的视死如归,亦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为整个南宋军民的抗蒙(元)斗争涂上了最浓烈的悲壮色彩。因为他及与他一同蹈海的南宋军民,中国历史的天空中,多了一个能给艰困时刻的后世中国人做重大人生抉择提供特别指引的星辰。

陆秀夫,1236年生,楚州盐城(今江苏省盐城市建湖县)人,三岁时父母迁到京口(今镇江)。

他的家族家学积淀极深,爷爷辈出过陆游这样的爱国诗人,使他有机会以晚辈的身份聆听陆游“匹马戍凉州”的抗金故事,以及怀着特殊情感去领悟陆游“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悲凉心境。他的父亲不算出名,但即使因饥荒而背井离乡到异地,依然让陆秀夫接受了扎实的启蒙教育,并投到当地名儒孟逢大、孟逢原门下。这使他很早就养成了良好的学习思考和为人处世习惯,特别是捍卫中华文化精神的士大夫担当精神。

他成长和生活于一个充满内忧外患、极其风雨飘摇的时代。这个时代在给他和南宋军民带来巨大灾难的同时,也为把中华文化刚烈雄健的那一面表达得淋漓尽致提供了一个悲壮的历史场景。他出生的前一年,东亚地区的族际格局就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仍处于半奴隶制时期的蒙古贵族和军队,在摧毁了发展水平较高的西夏、金等政权后,将兵锋指向了更加富庶、当时世界上最文明的南宋帝国。1235年6月,窝阔台借口南宋背盟,派军攻宋荆襄、四川等地,南宋军民开始了为生存而战的奋勇搏杀。陆秀夫出生的这一年,蒙古军就两次进攻南宋,爆发了真州之战和阳平关之战。1238年,陆秀夫尚为幼童,蒙古军又进攻两淮。南宋军民在相关战事中皆表现不俗。尤其是真州之战中,知州丘岳率领只及蒙古军十分之一的南宋将士,采用了正确的战略战术,英勇奋战,逼使蒙古军落荒而退。但是,随着蒙古军占领的地盘和能筹集的资源增多,特别是云南等战略要地落入蒙古人之手,南宋军民的抗蒙形势逐渐恶化。这使陆秀夫的命运和奋斗与南宋的抗蒙(元)战争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让他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对蒙古军队的凶猛和家国的危机有异常真切的切肤体验,并进行着更多的精神积淀和能力积累。

1260年,24岁的陆秀夫和文天祥同科考中进士,并很快被以爱惜人才著称的名将李庭之聘为参谋。傍上这棵大树,轻浮的人会被自己的“成功”烧昏头脑。但心忧国事的陆秀夫沉静自重,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好。1275年两淮前线危急时刻,李庭之的很多旧部辞职甚至遁逃时,陆秀夫不弃不离,协助李庭之守城抗敌,作了很多重要贡献。

1276年,经李庭之举荐,陆秀夫以礼部侍郎身份前往元军讲和,并在元军反悔后追随赵昰、赵昺二王到福州,和陈宜中、张世杰一道立赵昰为帝,继续坚持抗元斗争。在新政权成立后,充当实际主持人的左丞相陈宜中,因为陆秀夫“常在兵中,知军务”而委以重任,陆秀夫“亦悉心赞之,无不自尽”。抗元形势一度也有所好转。但随着元军消灭南宋残存力量的行动力度越来越大,南宋新政权无法建立起任何一块巩固的陆上根据地,也无法摆脱元军的步步紧逼。后来,端宗只好登船,在东南海上各岛屿间飘泊流离。

1278年农历三月,飘流到井澳的端宗赵昰在乘船时,被突如其来的飓风掀落海中并于两个月后去世,陈宜中陷入绝望并借口搬救兵逃到越南,一去不归。就在这样一个抗元力量群龙无首、面临散伙的危难时刻,陆秀夫疾呼,“古人只有一旅一戍,还能中兴,现在百官都在,兵有数万,如果天不绝宋,岂有不能成功之理”,让惶惑中的人们找到了方位和方向。他和张世杰一道立赵昺为帝,任左丞相。在此后的岁月里,他除了组织后勤为宋军提供保障外,每天还写《大学章句》,提振士气,鼓励大家继续战斗。据说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他还将两个小皇帝的行事记载下来,在最后时刻交给礼部侍郎邓光荐,希望他将书中内容传出去。可惜邓光荐回到庐陵去世,此书不知下落,导致后人无法更全面地了解陆秀夫在那些极度晦暗的日子里的具体思考。但可以肯定,已过不惑之年的陆秀夫,早置生死于度外。他下定决心抗争到最后一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能容忍文明的家园被武力摧毁。

这最后一刻,终于在赵昺被立为帝的第二年(1279年)的那个阳春3月到来。对自然界而言,那是一个平常的春天,南来的熏风按四时之序如约而来,绿了江南并进一步向南推进,中华大地开始荡漾春意,但人事却开始了千古巨变。 这个月的中旬,存续了320年的赵宋王朝君臣,在20多万军民的誓死支持下,在海角崖山和元蒙大军作最后之搏。这是一场实力悬殊巨大的对抗,即使张世杰不上张弘范的当,宋军的失败也是没有悬念的。以文治见长、从来不大愿意在族际关系中惹事的赵宋王朝军民,经过44年的英勇抵抗,早已精疲力竭。眼见着张世杰的大军悲壮失败,陆秀夫义无返顾地背上小皇帝赵昺,和十万军民一道跳进了没有任何生还希望的茫茫大海。

陆秀夫死了,但绝不是简单地为一个王朝殉葬,它不仅仅属于赵宋王朝。若他只是一家一姓的忠臣,在1276年宋恭帝投降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跟进并在新朝谋个不错的差事(这也是蒙古贵族所期待的)。他是在捍卫有可能被武力吞噬的文明成果,是不堪忍受已经达到相当高度的成熟文明被残暴地摧毁。他和十万军民的毅然赴死,昭示了文明对暴力的勇敢拒斥。在不甘为奴的遗民心中,留下了对文明的眷恋和敢于反抗的勇气。他的肉身融进了中国南海博大的胸怀中,但碧血丹心升腾出的文明气息,让包括蒙古贵族在内的更广大的中国人民,对文明的高贵及其与自身的关系有了一种更深的认识,并最终使他们的总体品位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历史总的规律是文明一定会最终战胜野蛮,光明战胜黑暗,前进战胜倒退,先进战胜落后,但在某个具体的时刻却不尽然。在这样的某个特殊时刻,倘若没有一种精神唤醒人们对文明的良知和护持,已经积累的文明成果将会从特定人群中失去,从而褪掉长期形成的人文色彩。而陆秀夫和他的同道们那一时刻所做的一切,凝成的就是这种能唤起良知的精神力量。这种精神延续的记忆,使中华文明的薪火继续相传,释放出更多的光明和温暖,不断化育着中华大地上的各类居民,崖山之后的华夏亦因此人数更多、品质更优、气魄更大、地域更广。

司马迁说,“凡人莫不贪生恶死。”细想下来,对每个人而言,生命属于自己只有一次,我们没有理由不珍惜。但死亡也属于我们必有一次,而有时我们可以通过自主选择死亡的时空从而更好地释放生命的音响和光华。陆秀夫因死而永生,在大海中,在中国人的心中,在人类生生不息的前进过程中永生。对后来者而言,无论如何星移斗转,时殊事易,陆秀夫和众多崖山之战投海而死的南宋军民身上的那股血性,总会使一些心灵激荡不已,热血澎湃……

人学研究网·千秋人物栏目责编:莫如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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