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约翰· 斯图亚特· 密尔为界 ,出现了与古典自由主义相区别的新自由主义。密尔的自由主义横跨这两个阶段。新自由主义从 19 世纪末一直到当代。新自由主义首先在英国兴起 ,随后在美国盛行。新自由主义之 “新” 在于它强调国家干预、 扩大政府职能而对古典自由主义做了较大的修改 ,其仍为 “自由主义” 在于它仍然坚决维护和发展个人自由。新自由主义对当时欧美政府的决策产生了直接的影响。——马莉《西方自由主义的历史演进》新疆石油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5期
(1)格林的新自由主义
在新自由主义的发展史中 ,英国牛津唯心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托马斯· 希尔· 格林占据着突出地位。格林是英国新自由主义的先驱。他在自由主义学说史上第一次提出并论证了强化国家权力、 扩大政府职能的 “积极国家”的思想 ,从而从古典自由主义进入到了新自由主义阶段。他在1881 年所做的 《关于自由立法和契约自由》 的演讲中 ,一反自由主义的传统 ,对自由的意义做了新的解释 ,改放任式的自由为政府干涉式的自由 ,从而奠定了新自由主义的思想基础。格林对古典自由主义所倡导的消极自由—即把自由理解为不受强迫、限制和阻碍,把国家干预视为对自由设置障碍—提出了批评 ,并倡导一种具有积极意义的自由观念即“从事值得去做或享受值得享受的事物的一种积极的力量或能力”。
在格林看来 ,自由并不仅仅是一种古典自由主义式的个人摆脱国家的压制或奴役的消极概念 ,而是一种去实现某种目标、去做某种事情的实际的权力或能力。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 ,在于古典自由主义认为 ,人是有理性的 ,让人们自己管理自己的事情便万事大吉 ,而限制只会使事情变糟 ,于是就产生了消极的自由观。然而 ,放任主义的结果又使人们认识到了消极的自由观的局限性。于是人们又认为 ,对于社会上的一切不令人满意的事物和现象,只有通过国家的积极干预才有可能得到解决。所以 ,格林认为,所谓自由就是个人能够主
动地发挥自己的能力去行动。在这种积极行动的自由概念中 ,包含着某种道德的因素 ,即它意味着共同善的思想。因为自由不仅意味着是做和享受某种值得做或享受的事的能力 ,而且意味着与其他人共同去做 ,去享受。同时 ,格林还指出 ,一个社会中自由的增长不能以国家权力的减少为标准 ,国家权力的增长并不意味着对个人自由的侵害。相反 ,只有国家行使更多更大的权力 ,为国家成员谋求更多更好的利益 ,促进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和力量的发挥 ,社会中存在的自由才能得到增长 ,每个成员的自由才能得到增长 ,每个人才会越来越自由。这样 ,格林的自由观就在很大程度上论证上了国家干预的合理性。——马莉《西方自由主义的历史演进》新疆石油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5期
(2)杜威的新自由主义思想
与格林的自由主义遥相呼应的是美国的新自由主义哲学家杜威。杜威称自己的政治思想为 “新自由主义”。在他看来 ,所谓自由 , “不但是外界束缚的解除 ,也是精神事业。要是自由纯属外界束缚的解除 ,虽然有利于个人 ,却不利于社会。自由第一的要素 ,是精神或心理的特征 ,自由的真义,是要使人有创造的能力,自思、自行、自决、 自裁 ,不靠旁人丝毫的帮助。积极的自由,不是徒然解脱束缚所能得的 ,还要有智理的发展,能洞察物理、判决是非、自思自行、不顾俗论 ,去谋思想的进化。”很明显,杜威这种对积极自由的高度重视已经与古典自由主义对摆脱外部束缚的消极自由的强调不同 ,而与格林的新自由主义一致。另外,他还指出,个人自由并不是独立于社会之外的 ,个人自由需要社会的控制。显然,杜威的这种观点不同于古典自由主义。他反对把自由单纯看作人的天性的观点,认为自由既是个人权力 ,又是社会责任 ,是公民对社会的道德要求。从以上格林与杜威的新自由主义思想中 ,我们可以看出 ,尽管新自由主义对古典自由主义进行了多方面的修改 ,但它仍属于自由主义阵营。因为,在个人与国家、自由与控制的天平上 ,新自由主义的总体倾向仍然是偏向个人一边 ,偏向自由一边 ,它并没有放弃 “个人拥有不可化约的权利” 这一基本立场。它与古典自由主义相比只是有了一些“新” 意而已 ,即对自由及自由与控制、 个人与国家关系的理解上有所不同。
综上所述 ,我们不难发现 ,西方自由主义尽管经历了一个颇为复杂的发展过程 ,但是其中仍存在贯穿始终的东西 ,正如史华慈与林毓生在一次对话中所强调的那样,关于什么是自由主义实质的核心这个问题,在西方本身 ,也仍是激烈争辩的题目。但在一个适当的范围之内 ,其核心可以大致理解为是对“个人不可化约的价值” 的了解:它们的出发点都是个体自由 ,承认个人至高无上的不可化约的价值;它们十分看重经验和理性,要求在充分尊重经验的基础上,以一种理智的态度对待社会问题;它们强调温和和节制 ,主张一点一滴的改良 ,反对任何激进的态度 ,主张依靠现有秩序进行社会改良;它们所强调的自由是法治原则下的自由 ,所追求的是自由与秩序之间的平衡;它们强调思想宽容 ,反对由别人代替自己做出选择等。——马莉《西方自由主义的历史演进》新疆石油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5期
(3)新自由主义的实践——罗斯福新政
古典自由主义主张放任经济 ,很快就产生了恶果。自由放任的结果,是社会财富日益集中到少数寡头手中,劳动者孤苦无助 ,疾病、 伤残、 失业、养老等均无保障 ,整个社会弱肉强食 ,拥有强大经济力量的垄断组织和少数寡头主宰了社会生活 ,他们的自由与多数人的自由形成了尖锐对立。自由主义者试图通过自由放任实现个人自由的理想破灭了。在此情况下,主张国家干预的 “新自由主义” 诞生了。
19世纪 70 年代末 80 年代初 ,格林最先提出了国家干预理论 ,强烈主张彻底抛弃放任主义 ,实行国家对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全面干预。90 年代以后 ,以牛津大学的学者、 校友为主体的格林的信徒 ,逐渐形成了英国的新自由主义派别。到 20 世纪初 ,这种新自由主义逐渐成了英国官方政策的理论基础。但由于这种自由主义的主张与社会民主主义的主张很近似 ,所以被后者所吸收 ,新自由主义在英国就衰落了。新自由主义真正生根开花的地方是美国。就在英国古典自由主义衰落的同时 ,美国也开始了对放任主义的批判。历经反复 ,到 1933 年 ,民主党人罗斯福出任总统后 ,实行 “新政” ,新自由主义才在美国占了上风 ,并主导美国政策近 40 年 ,成为新自由主义的黄金时代。新自由主义又被称为 “修正的自由主义”。它之所以仍被称为 “自由主义” ,是因为它并没有改变自由主义的内核 ,即追求个人自由和个性发展;它之所以又被称为 “修正的自由主义” ,是因为它改变了古典自由主义的一些具体主张 ,主要是:
第一,在个人主义中添加了义务。个人主义是古典自由主义的理论基础 ,它强调个人权利、 个人自由 ,反对来自任何方面的对个人自由的干预。这种个人主义发展到极端 ,就造成了个人与他人、 个人与社会的尖锐冲突。新自由主义看到了这些弊端 ,并开始予以纠正 ,力求使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 个人自由和社会发展、 个人权利和社会义务相统一。新自由主义认为 ,个人与社会是息息相关的 ,所以每个人都应当对国家、 社会、他人承担必要的义务 ,每个公民都应当为国家强盛、 社会和谐和公共福利尽一份责任。
第二 ,由“消极自由”走向“积极自由”。古典自由主义所主张的自由,重点在于摆脱外在的限制 ,拒绝国家、 社会和他人的干预、 压制和奴役 ,所以是一种消极的自由观。新自由主义认为应当以 “积极自由”来代替 “消极自由 , “积极自由”有三种特性:一是主动性 ,即不仅是摆脱束缚的自由 ,而且是发挥人的创造性和潜能 ,实现人的价值的自由。二是利他性 ,即不是恣意妄为不顾他人的自由 ,而是符合道德、对他人对社会有益的自由。三是平等性 ,即不是被某一个集团或个人独享而剥夺别人同等权利的自由 ,而是所有社会成员都能平等分享的自由。
第三 ,由 “警察国家”走向 “福利国家”。国家在古典自由主义者眼中只是一个保障个人为所欲为的外在保障机构 ,其职能就是 “警察”、“守夜人”。它仅仅保护个人已经获得的自由 ,而不是提高人们获得自由的能力。不仅如此,古典自由主义还认为 ,国家是个人自由的最大威胁,所以要尽可能地限制国家的权力 ,强调 “最少管理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这种放任主义的国家观拒绝国家干预社会生活 ,在实践中确实实现了少数人的自由 ,而多数人由于贫困、疾病、愚昧等因素享受不到自由。所以,新自由主义提出了用 “积极国家” 代替 “消极国家”。所谓“积极国家”,就是国家不仅要为个人的自由提供外在的框架保障 ,而且要主动地为个人自由创造条件 ,主动地消除妨碍享有自由的那些因素 ,积极地推进公共福利的发展。
新自由主义的兴起是 19 世纪末到 20 世纪上半叶思想领域中的一件大事 ,它反映的是西方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时期时的一种新的历史要求。同时 ,它在实践上也深深地影响了西方政府的政策。美国在 20 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罗斯福 “新政” ,是新自由主义在实践上的一次重大胜利。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 ,西方国家在恢复经济、 医治战争创伤时 ,都或多或少地仿效了 “新政” 的一些做法 ,加强国家干预 ,发展社会福利。美国从战后到60 年代 ,又有三位总统继承了 “新政” 的路线 ,提出和实施了一些国家干预政策。如杜鲁门的 “公平施政” 、 肯尼迪的 “新边疆”、约翰逊的 “伟大社会” 等社会经济改革计划和社会福利政策的实行 ,使贫困阶层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卢向国《从古典到新古典：西方自由主义的嬗变与启示》兰州学刊2006年第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