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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山水诗的产生与永嘉山水

2018-05-12 18:27:05来源: 人学研究网

最后的桃花源,永远的山水诗。这是对永嘉楠溪江风景最好的诠释。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山水诗作为中国诗歌的重要流派,其鼻祖是永嘉太守谢灵运。他通过对永嘉山水的心灵观照,写下近二十首山水诗篇,自此开山水诗派。

追根溯源,山水诗孕育于先秦《诗经》、《楚辞》的借物托情,初形于两汉诗赋的景物修辞,草成于魏晋的名士风流,成熟于南朝的山水情怀,鼎盛于大唐的泱泱气象。
 

一、山水诗孕育于先秦《诗经》、《楚辞》的借物托情。

《诗经》中已出现描写自然景物的佳句,千古传诵。这些诗句中的景物描写,或作为触发情感的媒介,或作为比喻,或作为烘托。

《关睢》:“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雅·节南山》:“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楚辞》中有更多描写山水景物的诗句。景物描写渐趋于具体、比较细致。

《山鬼》:“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诗经》《楚辞》,直抒胸臆,借物托情,开启山水的空濛诗意。
 

二、山水诗初形于两汉诗赋的景物修辞。

汉诗中描写山水景物,借景抒情,情景交融。

刘彻《秋风辞》:“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明月皎夜光》:“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东,众星何历历!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

汉赋中铺叙山水景物,极貌图写。

枚乘《七发》:“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纳云,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涛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凒溰,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

汉诗、汉赋用诗意的语言精细刻画山水形象,丰富了山水诗的表现手法。
 

三、山水诗草成于魏晋的名士风流

三曹有不少描写山水的诗作。以山水为对象,抒情言志。

曹操《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丕《丹霞蔽日行》:“谷水潺潺,木落翩翩。孤禽失群,悲鸣云间。”

曹植《远游篇》:“翡翠戏兰若,蓉色更相鲜。绿萝结高林,蒙笼盖一山。”

曹操写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首完整山水诗。观沧海之行健,尽显波涌日月星汉之气魄,为山水诗立风骨。后人感叹,曹操若再创作几首经典的山水诗,就会成为中国山水诗开山之祖。

魏晋名士任自然,好玄言,进而玄出山水名句的登临诗、游仙诗、玄言诗。

嵇康《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浩浩洪流。带我邦畿。萋萋绿林。奋荣扬晖。鱼龙瀺灂。山鸟羣飞。驾言出游。日夕忘归。”

阮籍《咏怀》:“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裴徊蓬池上,还顾望大梁。绿水扬洪波,旷野莽茫茫。”

郭璞《游仙》:“炀谷吐灵曜,扶桑森千丈。朱霞升东山,朝日何晃朗。回风流曲棂,幽室发逸响。”

孙绰《秋日诗》:“萧瑟仲秋月,飂戾风云高。山居感时变,远客兴长谣。疏林积凉风,虚岫结凝霄。湛露洒庭林,密叶辞荣条。”

左思《招隐二首》:“白云停阴冈,丹葩曜阳林。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时人寄情山水,以王羲之等人的山水雅集为代表,建立起玄学与自然山水的关系。

王羲之《兰亭集序》:“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衣冠南渡,士人栖居于江南山水秀丽之地,从中诱发自然灵感。玄学理趣,借助山水自然,形成文学象喻,参悟老庄之道。在诗歌体例上,四言诗逐步让位于五言诗。

至晋宋时,山水诗兴起,诚如刘勰《文心雕龙》曰:“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
 

四、成熟于南朝的山水情怀

谢灵运,出身世家显贵,祖父谢玄,在淝水之战立下赫赫战功。谢灵运十八岁袭祖父康乐公爵位。后因政坛失意,出任永嘉太守,纵情永嘉山水林泉之间,写下近二十首山水诗。

《晚出西射堂》:“步出西城门,遥望城西岑。连嶂叠巘崿,青翠杳深沉。晚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羁雌恋旧侣,迷鸟怀故林。”

《登永嘉绿嶂山》:“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

《登江中孤屿》:“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

《登池上楼》:“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李白赞其游永嘉诗篇曰:“康乐上官去,永嘉游石门。江亭有孤屿,千载迹犹存。”白居易对谢灵运人生际遇感慨系之,有诗云:“谢公才廓落,与世不相遇。壮士郁不用,须有所泄处。泄为山水诗,逸韵有奇趣。”

谢灵运吟咏诗歌,精炼字句,刘勰《文心雕龙》赞曰:“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每有佳作,朝野争相传诵,一时成为佳话,遂开山水诗风。

谢灵运的永嘉山水诗,标志着中国山水诗走向成熟。自然山水成为独立的审美对象,模山范水,融入主观情感,艺术地再现自然之美。从此,自然山水成为士大夫的精神家园。

谢灵运之后,南朝山水诗家人才辈出。

“中间小谢又清发”,谢眺《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谢眺继承谢灵运工细的景物描写本色,推陈出新,自成一种明朗清丽的风格。

中国山水诗承前启后,蔚为大观,鼎盛于大唐的泱泱气象。

诗仙李白慨叹“吾人咏歌,独惭康乐”,他直接提到谢灵运的诗歌有二十多首。

《游谢氏山亭》:“谢公池塘上,春草飒已生。”

《梦游天姥吟留别》:“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诗圣杜甫的诗中多处提及谢灵运。

《石柜阁》:“优游谢康乐,放浪陶彭泽。”

《送裴虬尉永嘉》:“孤屿亭何处,天涯水气中。故人官就此,绝境与谁同。隐吏逢梅福,看山忆谢公。扁舟吾已僦,把钓待秋风。”

李杜及历代诗家对谢灵运推崇备至。谢公去已远,诗意江山在。

联曰:

永嘉括奇山秀水,孕天地灵气;

谢公开山水诗派,造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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